一个摩仔与一位护士的故事 (5)
广州的糟糕治安也在为他们的恋情升温而助力。调来新医院后,为了不像其他女同事那样经常遭遇抢劫,男孩经常护送女孩上晚班。而下班后的归途,李林则是在老乡的摩托坐垫上寻找安全。
“我们医院足有一半的女同事被抢过,仅急诊室护士长今年就被抢了3次,一次被拉倒在地擦伤,一次把脖子扭伤。”李林说。在她所在的神经内科,不时能见到被歹徒拉倒在地的女同事,前来检查脑部是否受伤。
这些抢劫全部是摩托车作案,几乎都发生在医院附近。为此,大部分女职工上完上夜班后,在值班室里睡到天亮再结伴回家。
2005年,23岁的李林与这名男孩结婚,“我们四川人喜欢找四川人。”她和中学女伴都笑着说。可是繁复的工作和不定时的加班挤占了她大部分时间,连中午都是在制作病人档案中度过的。丈夫每天准时下班,18点20分,他就回到了家里,饥肠辘辘地等待李林。但李林舍不得打的,那需要23-25元,而坐摩的只要12元,比公交车快25分钟。
第一次坐摩的爬升又长又陡的鹤洞大桥引桥时,李林吓得闭上了眼睛,但很快习惯并依赖上了这种交通工具,而坐公交车之前、之后不仅要各走5分钟、候车10分钟,封闭的车厢也让她觉得浊气熏人,相比之下,摩托车上呼吸到的都是新鲜空气。
“车开到70迈她都不怕。”陈国文评价这个女老乡说,“她很活跃,大家都挺喜欢她的。”
这些搭客仔会告诉她,早上7点、下午1点和晚上是医院附近抢劫高峰期,她的挎包里不要放太多现金和身份证、银行卡,坐摩的时不要把包背在肩上,而是放在正前方的坐垫上。
李林则对这个老乡群体充满了好奇,会问他们住在哪里,老婆孩子在哪里,做什么职业。“我喜欢观察生活,和他们每个人都会聊些家长里短。比如有人说他女儿脑子笨、学不好数学,我就说要注意方法,多鼓励。”李林说。
一天,一名搭客仔说他妻子也在这家医院里,做的是清洁工,希望她能照顾。李林知道这是客气话,但她渐渐发现,她和这些生活在另一世界的老乡们已建立起一种乡情式的信任。一次,她下车后没有零钱,说好下回给,但直到多日后才恍惚记起,对方也不催,等到李林窘迫地问起此事,才笑呵呵说明。汽油涨价后,李林主动提出,把路费从10元加到12元。
2006年10月的一天,李林搭上一名老乡的摩托去商场,路上,对方回过头开玩笑说:“今天轮也轮到你坐我的车了。”这时前面有辆小车突然停下,摩托猝然拐弯倒地,摩托车后架伸出的钢筋刺入李林左小腿,鲜血染红了裤腿。老乡把李林送进医院后,李林叫他离开,他表示要留下来照顾她,李林说:“你再不走,我老公来了,你就走不了啦。”
后来在医院门口,这名老乡见到她就说,要免费搭她上下班。她笑着说,以后再不敢坐摩托了。再后来,老乡喊住她叫她等等,他去买些礼物表示歉意。她又笑着回绝了。
禁摩后,李林突然发现,除了陈国文等几人外,其他老乡都突然消失了。那个让她受伤的老乡,据说都受到了其他老乡的谴责。“他也不见了,可能回老家开卡车去了吧,记得他曾这样说过的。”李林说。
李林的丈夫一直反对她坐摩的,认为那样危险,潜意识里可能还觉得那样不雅致。李林受伤后,他责怪妻子应该记住摩托车牌号,再打120叫救护车,怎么还坐这辆摩的去医院呢?
“他是心疼我,但对待摩的,我们的思维方式确实不同。”李林说,“他从来就不坐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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