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轻骑停工背后 央企并购或现后遗症

    在济南轻骑摩托车股份有限公司(下称“轻骑股份”)工作的张峰和他的同事们最近忐忑不安。因湖南天雁借壳轻骑股份上市，后者的名称要变更为济南轻骑摩托车有限责任公司(下称“轻骑有限”)，但原本简单的平移合同，劳动关系转入却因轻骑有限被曝系私营企业、注册资本仅100万元，引发轻骑员工从3月29日起连续停工。

    尽管轻骑股份方面表示，“私营企业性质是工作人员失误造成的，且注册资金已增至8000万元，”但经济导报记者调查发现，“乌龙”注册造成的停工只是表象，央企兵装集团入主后企业经营未见实质性好转、员工待遇不尽如人意等才是导致员工和企业矛盾爆发的深层次原因。而央企整合上市公司是利是弊，也因此次事件引发各界深入思考。

    “乌龙”注册

    5日上午不到9点，济南市山大路的轻骑股份厂区门口就已围拢了不少身着轻骑标志工装的员工。门口的墙上贴着《致济南轻骑全体职工的一封公开信》，不少职工手中也拿着这封公开信，有的还围坐在一起讨论着什么。导报记者了解到，这是3月29日以来轻骑股份停工事件的延续。

    轻骑股份员工停工，原因是厂方通知职工需要签平移合同，劳动关系转入轻骑有限。“按照当时的说法，公司只是更换个名称，对职工没有任何影响。”张峰说。

    而3月29日当天，有职工在厂区内贴出轻骑有限营业执照的复印件。其中表明，新公司的企业性质为私营公司，不涉及摩托车制造业务，注册资本仅有100万元。陆续得知该消息后，大部分职工拒绝重签劳动合同，并对轻骑股份和轻骑有限的做法表示不满。

    “国企变成了私企，注册资本只有100万元，而且在营业执照中竟然没有摩托车制造业务，那我们4000多人怎么安排？大量的中老年职工将被置换到一个一无所有的轻骑有限，生活的路在哪里？”一位员工质疑道。

    5日，轻骑股份党群工作部的陈常斌接受导报记者采访时解释说：“职工贴的复印件是以前的，目前注册资金是8000万元。”按照他的说法，现在公司是平移，现有资产不断往轻骑有限转，过几天后会将现在的资产全部转移到轻骑有限。

    而针对员工的质疑，轻骑股份和轻骑有限在厂区和办公区内张贴了《致济南轻骑全体职工的一封公开信》。公开信明确表示，轻骑有限营业执照上的公司性质一直是法人独资(济南轻骑为惟一股东)，但在办理税务登记证时将企业性质误注为“私营有限责任公司”，目前该问题已经得到纠正，已按税务登记规则将轻骑有限的公司性质改注为“其他有限责任公司”。

    轻骑有限现在是轻骑股份的全资子公司，资产置换完成后，轻骑有限是兵装集团的全资子公司。

    对于出现私营企业的性质，陈常斌的解释是，当时是为了节约成本和简化程序，办理相关手续的工作人员出现失误造成的。

    对于停工事件是否会影响到湖南天雁对轻骑股份的重组，导报记者5日致电中国兵器装备集团，值班室的工作人员在电话中以领导不在、不知道相关信息为由婉拒了导报记者的采访。

    尽管中国兵装集团没有正面回应，但导报记者从《济南轻骑摩托车股份有限公司资产置换工作宣传提纲》中看到，置换后，轻骑股份将由一个上市公司变为兵装集团全资子公司，兵装集团将从政策、资金、产品和技术等各方面对轻骑有限予以直接支持。

    长期积累的矛盾

    “乌龙注册只是一个导火索，背后的问题是长期积累的矛盾。”张峰说。

    张峰告诉导报记者，兵装集团刚刚入主轻骑股份的时候，大家都特别高兴，期待轻骑能重新焕发生机。

    正如张峰所说，2007年时任轻骑股份副总经理、董事会秘书吕来升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济南轻骑可以借助兵装集团在国内外摩托车行业的影响及地位，借助兵装集团的品牌和技术，尽快发展壮大。

    然而时至今日，轻骑股份的发展并没有像员工想象得那么好。“与摩托车比起来，电动车不用牌照、价格也便宜，而汽车更实用，谁还买摩托车啊。”轻骑集团一位内部人士对导报记者说，“早在十几年前轻骑便失去了转型的机会，现在只能听之任之了。”

    5日，导报记者在轻骑股份和平路厂区采访时，一名员工告诉导报记者，即使上班的一线工人，每个月的收入也仅1200元左右。1200块钱现在够干什么的？厂内下岗的职工，每个月能拿到的钱则更少。”

    据他介绍，轻骑股份一年来一直处于半停产状态。“有时一天上半天班，有时一周只上两天班。”

    导报记者从轻骑股份内部拿到一份该公司3月19日下发的《关于济南轻骑摩托车股份有限公司重大资产置换所涉及的职工劳动关系转移实施方案》。方案一共有8条，最主要的内容是平移、“买断”之后解除劳动关系和离岗退养等。不过对于这8种方案，多数职工表示不满。

    “就拿离岗退养来说吧，我符合标准，但只能按2012年的济南市最低工资标准的70%拿钱，也就是1240元的70%即860元，然后公司再按济南市社平工资的60%为基数缴纳社会保险，住房公积金以济南市最低工资标准作为缴费基数，我个人所缴纳部分从860元里面扣，到时候一个月拿不了几百块钱。”上述内部人士说。

    因为连续停工，3月31日，轻骑股份领导和部分职工代表坐在一起商谈相关问题。会上，职工代表提出了16个与自身相关的问题，其中包括补偿金应不低于社会平均工资的3倍(或企业平均工资的3倍)乘以工作年限。除此之外，还包括职工的房产证及房屋集资款及时下发，拖欠职工的五险一金及工龄的计算等。意见书中，除了28位职工代表的签名外，还有轻骑股份和轻骑有限两个公司的公章，同时还有轻骑股份总经理朱国栋和党委书记栾健的亲笔签名。两人表示公司及时将职工反馈的问题，书面上报公司的上级单位，并争取按职工要求的时间答复。

    在4日发布的上述公开信中，轻骑股份和轻骑有限明确表示：“济南市人社局、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等部门对职工提出涉及特殊工种记录资料、住房公积金等问题，已形成初步解决意见，下一步公司将组织专人与政府职能部门共同拟定实施方案并推进。对于职工提出的其他问题，公司正在汇总、分类，研究解决的途径和办法。最大限度维护好职工的合法权益。”

    央企并购后遗症？

    导报记者注意到，央企并购地方国资部门控制的上市公司，是前几年资本市场上的一大浪潮。而央企入主后，面对本身经营并无太大起色的上市公司，对其施救的方法几乎相同，那就是卖壳。轻骑股份也重蹈了这一覆辙。

    公开资料显示，轻骑股份曾是全国闻名的摩托车生产商，注册资本为9.7亿元，2006年第一大股东济南市国资委将所持全部股权转让给兵装集团。根据当时重组方案，兵装集团入主上市公司后要向后者注入优质资产，或者置换资产。虽然很多投资者期望ST轻骑的资产重整方案会是前者，但兵装集团选择了后者。

    与轻骑股份类似的还有大成股份(600882)，嫁入央企中国化工农化总公司后也要另寻“郎君”。除此之外，同为中化集团旗下的中车汽修(集团)总公司(下称“中车集团”)2006年全资收购青岛黄海橡胶集团，从而间接控制ST黄海。而ST黄海的经营状况未见起色，为改变ST黄海的经营状况，中车集团开出的药方也是卖壳。

    央企入主后无法改变企业的经营情况，而采用卖壳方式进行施救，如此看来，央企是否是一个合格的并购方？

    “地方政府白送企业给央企，与其说是战略决策，不如说是无奈之举。”山东财经大学(筹)金融工程研究所所长、导报特约评论员李德荃接受导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在他看来，央企并购后，惟一能解救上市公司的方法只有卖壳。“作为大股东的央企，应对股东负责，遵守自己的承诺，致力于恢复上市公司的活力，但有时候也是有心无力。”他认为，央企出于自身战略发展的考虑，有时可能会牺牲部分公司的利益。

    在他看来，作为上市公司大股东的地方国资委，在企业好的时候没有引进其他资本，到企业病入膏肓的时候再引进就晚了。

    “从区域经营环境、经营理念、公司架构和治理以及监管方面看，ST轻骑的发展历程对现存上市公司，乃至所有股份制公司都有警示作用。”李德荃说。